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长安洗完澡，发现查理出门了。她穿上睡衣，坐在床上查邮箱。
还是一封来自陌生地址的邮件，照例只有三个字符：n&s
长安依然回复：y。想了想，又在后面加了内容，全文：y&q
清空邮箱，查理还没回来。
查理回到房间，长安已经睡了，瘦瘦的女孩子陷进柔软的大床里，被子盖住半张脸。查理上床，伸胳膊将她捞过来。他总有这种感觉，觉得自己得在被子里找一找，才能看到她。
长安醒一下，看到是他，本能地蹭到他身边来。她的身上、发丝里都是浴液香香的味道。
他亲亲她的额头，又亲亲她的鼻头。
第二天，查理与长安准备结束度假返回佛罗伦萨。
在离开之前，查理去看了他的父亲。老文森特先生与妻子合葬在威尼斯公墓。
早起不见太阳，灰白的天空让长安觉得压抑，身旁的查理穿着黑色的长风衣，表情平静淡漠。她在出租车上用双手握住他温热的巨大手掌，他转头看看她，露出一点笑容。
这笑容让长安心疼得要死。
“不要紧，长安，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，别担心我。”
查理还跟从前一样，为长安开车门，扶她下车。长安发现下雨了，蒙蒙小雨，细密的雨丝伴着微风落在人的脸上。
在中国，这是个太适合探望往生者的日子。
查理紧紧地抓着长安的手，带她走进公墓，四周特别安静。她陪查理来探望他的父母，想到这儿，长安有一点紧张。
雨丝落在查理发梢，渐渐的，他的头发变得湿漉漉的了。
“安，这是我的父亲和母亲。”
长安看着石碑上并排的两张小小的黑白照片，眉眼之间多少英俊漂亮都留给了眼前这个男人。她摘掉帽子，站在查理身后半步的地方，心存敬畏。
查理走近，单膝跪地在石碑前，长安听到他自言自语地低声说了许多，语气迟缓安静。她听不清，但她知道，查理死去的父母会明白他全部的心意。
查理从口袋里掏出一件东西，放在石碑前的平台上。
一块手表，奢侈的牌子，低调的设计。表面有了裂纹。
查理站起来，转过身来：“安，我们走。”
长安让查理牵着自己的手，他带着她离开。
她在细雨迷蒙之中出神，她没有看错，临走前她还又仔细地看了一眼。直到两人重新坐进出租车里的时候，长安还在想。
她认得那块表，前一天晚上在舞会上邀请她共舞却意图不轨，被查理狠狠地揍了一顿的那个男人。当他弯下腰，在她面前伸出手的时候，他的手腕上戴着的，因为稍微有一点歪斜而让长安看得清清楚楚的，正是查理放在墓前的那块儿表。
连同表面上的裂纹，都一模一样。
长安用左手握住自己的右手，而坐在她身边的查理，表情平静岿然不动。
他们乘傍晚的飞机返回佛罗伦萨，这里天气晴好。日出时出发，日落时折返。长安在飞机上熟睡，空姐提供饮品的时候长安醒了过来。
“您好，请问您需要什么？”
“热牛奶，谢谢。”
“不好意思……”
“不好意思，我点了最后一杯，请让给这位小姐吧。”过道另一侧的年轻人说道，他戴着一副眼镜，一张东方面孔。
“谢谢。”查理替长安道谢，从空姐手中接过牛奶。
“那您呢，先生？”
“我要一杯冰水。”
“好的。”空姐动作很慢，英俊的查理让她多逗留了一刻钟。
查理始终维持风度，微笑地等她把一杯冰水送到自己手上。
隔着查理和空姐，长安看了一眼那位把最后一杯牛奶让给自己的年轻人。他已经摘了眼镜，带着眼罩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。
飞行时间很短，着陆之后查理揽着长安下飞机，在取行李处又碰见那个年轻人。
查理跟他点点头，算是打招呼。
“意大利的中国人真多。”他转过头来跟长安说。
“嗯。”长安点点头。
“想回国吗？”
长安又摇摇头。
查理不说话，一手将她搂紧，一手提着箱子离开，司机正在机场门口等着。
“嗨，安。”
“里奇。”长安看到年轻的翻译员，“你怎么也过来了？”
“文森特先生的指令，我只好结束休假了。”
“查理。”
“嗯？”
“你是在质疑我意大利语的水平吗？”
“不是。”查理笑着答。
“那是为什么？”
“我想，也许你想说说中文。”
“我想说中文就去找中国人说啊，那里用得着这么麻烦。”
“你去哪儿找中国人？”
“我……你刚刚不是还说，意大利的中国人很多吗？”
查理笑了：“对哦，刚刚还见到一个。”吃醋了。
长安撇撇嘴：“里奇，对不起。”
“没关系。”里奇也乐了，“反正文森特先生付我三倍时薪。”
“时薪？”
“对，从我结束休假那一刻开始。”
“喂！”长安坐直，“那好，从现在开始，你只能说中文。”
“没问题。”里奇答应得爽快。
聊天这种事，如果要算钱的话，就索然无味。长安绞尽脑汁用各种生僻字来为难里奇，还没到家，她自己先累了。
“里奇。”
“嗯？”还是神采奕奕的样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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