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书阅小说网 www.shuyue.so,最快更新秀色田园之贵女当嫁最新章节!

    六年前的事情,最清楚的莫过于庄觅珠,她守着这些秘密,也让这些秘密成为了她有力的保障。但,这些秘密就像是一把双刃剑,控制了别人之时,也割伤了自己。

    庄觅珠一开始只不过是嫉妒,可渐渐的,她在这些秘密的促使下越走越远。

    人一旦说了谎,为了不让这个谎言被识穿,你就必须要说无数个谎言来掩盖这个真相。渐渐的,你就迷失了,分不清什么时候是在说谎,什么时候说的是真话。庄觅珠一直觉得自己是清醒的,所以,她处心积虑,她步步为营,直到,六年前被她生生害死的华青弦,又华丽归来。她才在自己撒下的弥天大谎里,一步步错乱,一步步失败。

    她原以为,只要自己小心谨慎,总还会有‘一线生机’,可没想到她的对手远比她还要狠,她居然输在云秋水的手里了,一个从未被她正眼瞧过的女人,居然是这整个王府中最厉害的角色之一。

    轻敌的下场,就是她现在这样颜面尽失,狼狈不堪……

    她知道自己接下来如果说出当年的真相,等于是帮了华青弦一把,可是,如果不说,她就要将这些秘密带进棺材里。呵!或者,她连副棺材也不会有,破席子一卷就扔到某个不知名的乱葬岗。

    所以,她要说出来,将所有所有的一切都说个清清楚楚,这样,她就是死了也不会再有遗憾。只是,在她说这些之痈,她还有些事情,想要好好的问问华青弦,要不然,她死也不能闭眼。

    扭头,看向端坐一处的华青弦,庄觅珠的眸光闪烁,带着淡淡的清冷,淡淡的疏离:“郡主,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。”

    撕掉了伪装,庄觅珠再也不自称妾身,也不自甘卑贱,只用了平起平坐的一个我字。或者,在她心里她一直在等着这一天,等着和华青弦以平等的姿态说话,不再需要像以前一样小心翼翼。

    闻声,华青弦半晌未有出声。

    终于抬眸,却是直直迎上庄觅珠略嫌不甘的眼:“你想问我知不知道是吗?”

    这样的坦然。

    庄觅珠心中一动,惊道:“你……早就知道了?”

    到了这样的时候,华青弦也真是没有心情再和她绕弯子,索性承认道:“是,我早就知道了。”

    早就知道了,竟然早就知道了,庄觅珠的心肝一颤,难以置信地问:“知道多少?”

    “全部。”

    说罢,华青弦一双妙目冷冷,又补充道:“包括你不知道的一切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包括她不知道的一切?这个王府里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?

    对了,王妃,还有王妃的密室,还有围绕密室而发生的大大小小的奇怪的事。她真是轻敌了啊!还以为华青弦只是运气好,只是有人帮,没想到,一切原来早已在她的掌控之内,怪不得她总是那样自信,怪不得她总是那样的无畏,原来,这一切的一切,只因她洞悉了一切,所以才能做到胸有成竹。

    她是错得有多离谱?怎么会以为华青弦还是那个没头脑的小郡主?

    “既然这样,我也可以无所顾忌地说话了。”说罢,庄觅珠又涩然一笑:“只是,从哪里开始说起呢?也许,应该从你与人私通的那件事说起。”

    提到六年前那件旧事,祠堂里所有人的视线都齐刷刷瞥向了华青弦。在这里的人,除了心知肚明的那几个,还没有几个人知道小颜不是她亲生的。所以,大家都摒了气在看着华青弦,只觉得这种时候被人撕开这种伤口,实在是很没面子,很丢人。

    唇,微勾。

    华青弦不理众人各自不一的眼神,只清清楚楚地说道:“你很清楚,我从来没有与人私通过,都是你在陷害我。”说完这话,华青弦似又想到了什么,又笑意柔柔地问道:“我也很好奇,你是怎么做到的?那一天你并没有去公主府的宴会不是吗?药,是怎么下到我的茶水里的?”

    没有否认这一点,庄觅珠只是微微闭了眼,反问道:“郡主这么聪明,难道猜不到?”

    “真的是小姑姑?她在我的茶水里下了药,然后,眼睁睁看着我被别人带走而置之不理?”她早就猜到这事儿和华盛雅脱不了干系,可事情都过去了五六年,想查什么也查不到,除了从她们这些当事人的嘴里撬出事实,她再没有其它的办法。

    不过,让她很欣慰的是,虽然真相来的晚了点,但到底还是让她知道了。冤有头,债有主,谁做的事谁就得承担后果,华盛雅不是还在王府里等着看戏了,哼!这戏,还真就有得她看了。

    “你怎么逃掉的?”她问得直接,问完还撇了撇嘴:“吃了那种迷药,你不可能被男人带走还能全身而退。”

    华青弦微微一顿,笑了:“那是因为,六年前带走我的那个男人,叫夜云朝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什么?六年前华青弦吃下那种药后,遇到的那个男人就是夜云朝?

    想到这一点,华青弦也是无比的庆幸,还故意道:“这都是天意啊!他带走了我,却没有毁我清白,还给我吃了解药,再把我扔回王府里。”

    虽然嘴上说的轻松,可回想起这一段来,她也不得不为夜云朝点个赞了。那样的情况下,笙华郡主也长得不错,夜云朝当年都能坐怀不乱,还真是君子得令人发指啊!不过,也幸好他有这种情感上的‘洁癖’,不是他中意的女人他不碰,如若不然,将军府里那十二只……

    万幸啊万幸!

    “竟是这样,真是天意难违!人争不如。”

    原来她一早就注定了要输,可她偏偏还以为一切尽在掌握,庄觅珠想笑,却发现自己完全笑不出声,只能机械地扯动着唇角,试图让自己的表情变得轻松一些。可就是她这种没心没肺的笑意,生生地刺痛了摄政王的眼。

    ‘啪’地一声,摄政王手中的茶碗落地,砸在她庄觅珠的脚边,溅开了一圈湿痕。

    “你,你居然这么害阿弦?”

    很多事情,摄政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他是装的完全不知情。可唯有这个六年前的真相,他是真的一点都不知情。他的身边养了这样的一群毒妇,他居然一点都没看出来,还为了这种事将自己一手呵护着长大的掌上明珠沉了江……

    这种错误若未被撕开在众人面前,他也可以装做什么也没发生,可是……摄政王怒不可遏,若不是顾着身份,只恨不得当场就掐死庄觅珠。亏他那般疼爱她,她居然就是这样报答他的。

    “王爷错了,我是想害郡主,不也没害到么?真正害她的另有其人。”声落,庄觅珠的眸光直直指向柳侧妃,清亮的眸底跳跃着火焰,是一种至死方休的光芒。

    “侧妃,你说是吗?”

    被问得心尖尖一颤,柳侧妃六神无主地回视着她:“干嘛要问我?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。”

    “侧妃真的不知道?呵呵!难道,那个假装替郡主验出滑脉的大夫不是你找来的?也不是收了你的钱才说了假话?”从她进入王府开始,她寄人篱下的生活中便一直没缺少柳侧妃的关照。就连自己与她合作,也是迫于无奈的选择。庄觅珠是恨柳侧妃的,甚至比恨王妃还要恨。

    就在方才,她为了自己的儿子,又想把所有的脏水都泼到她的身上。既然柳侧妃这么给面子,她又怎么能不礼上往来,要脏大家一起脏,反正,王府这滩死水,早已被她们搅成了浑汤,也不在乎多这么一桩两桩腌臜事了。

    “你自己做下的好事还想要赖在我头上么?庄觅珠,你莫不是要疯?”到底是在王府里的半个女主人,柳侧妃吃的盐比庄觅珠吃的米还要多,见她发了狠,柳侧妃也做好了一赖到底的准备。总之,就算是证据确凿她也要否认到底,更何况,她的把柄虽落在了庄觅珠的手上,可是,她却没有证据证明这些才是真相,才是事实。

    “赖在你头上么?呵呵呵!”冷冷笑了三声,庄觅珠眸光一转,忽而凌厉道:“侧妃想不想看看证据?”

    闻声,柳侧妃心头剧颤,但颤过之余瞬间却又清醒。同样冷冽地笑着,柳侧妃哼道:“那你就把你所谓的证据拿出来让王爷好好看看,是不是我害的郡主。”

    六年前那件事,柳侧妃自信是做到了神不知,鬼不觉的地步,虽然事实证明,她以为的天衣无缝还是有漏洞。可是,六年都过去了,人证物证俱已不在,就连那个郎中和他的家人也被她一并清除了,又怎么可能被庄觅珠握到证据?而且,以庄觅珠那种睚眦必报的性子,若是她手上真的有那样的证据,又岂会等到现在才来揭穿自己?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眸光闪动,庄觅珠心思微沉。

    她没有想到,柳侧妃这一次居然变聪明了,确实,她没有证据,收集在手的拿出来也使不上什么力。是以,方才她故意这么说,只是想诈她一下,按柳侧妃以往的性子,说不定就能索性承诺了讨饶,可她偏偏没有。

    这般的自信,只有一个可能,柳侧妃确定别人没办法找到当年的证据,如果是这样……

    庄觅珠神色微动,眸光更显幽暗,望向柳侧妃时,神情已现狰狞之色。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僵持间,柳侧妃眸底的华光更亮,那自信满满的嘴脸,恨得庄觅珠几欲呕血,可是,她如今是戴罪之身,说什么都会让人觉得是狡辩,就算是自己捅破了六年前之事,没有证据,她谁也拖不下水。

    明明都是罪人,明明她做的恶比她还要多,可她就是拿她没有办法。这时候,庄觅珠终于明白,从前果然是自己太过自负,以为没有人能赢得过她的算计,可现在看来,自己不过是一个天大的笑柄。

    心更寒,眸更冷。

    她幽幽如鬼魅的眼神微微一动,忽而又瞥向了摄政王。

    “无论王爷信是不信,我没有说谎。”

    所谓人之将死,其言也善,这个时候祠堂里的气氛完全都不一样了。华青弦的兄嫂们原来是不知道六年前还有这些过往的,此时一听,心中也明白了一大半。

    只是,谁也不敢吭声儿,就怕无端端引火烧身。但,偏偏庄觅珠步步紧逼,若是柳侧妃真的被庄觅珠拿下,那么,柳侧妃一旦倒下去,受苦受累的还是她的子女。

    二爷华青落行伍出身,原本就是个急性子,听到这里早已按捺不住,抢在柳侧妃之前便站出来喝斥道:“没有说谎就要拿出没有说谎的证据来,珠夫人,别说你现在是戴罪之身,就算不是,你也不能随意血口喷人。”

    “我血口喷人?”

    冷冷地笑,撕去了最后的伪装,她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女人,且带着复仇之心:“二表哥,你又有何证据证明我说的不是真的?”

    见自己男人被噎的说不出话来,二奶奶华柳氏也义愤填膺:“死到临头还想找人垫背?先是伤了六弟,又来中伤大哥,现在又想害母亲,你这种女人可真狠毒。”

    “我毒?我有你们毒?别告诉我当年王妃所喝的那碗汤里加的不是你们替侧妃弄来的剧毒。”

    她庄觅珠什么都没有,却有的是心机,她在算计别人之时,总得拿捏着点什么吧?在华青弦回来之前,这个王府对她来说是没有秘密的。一直不对二爷夫妇动手,是因为还没有必要,可是,这时候敢出来对她叫,那就怪不得她捅破这最后一层纸了。

    被当面说出当年做的坏事,华柳氏心口一颤,这才意识到自己撞到了什么鬼:“你,你胡说。”

    手脚发软,华柳氏靠到自己丈夫身边,刚倚上他的身子想要稳一稳心神,却听庄觅珠又咄咄逼人道:“我若是胡说,你又紧张什么?”

    “我,我没有紧张……”

    华柳氏本是柳侧妃远房亲戚的女儿,按理说应该与柳侧妃最亲,可她心中有自己的小九九,明着对柳侧妃好,暗着其实也留了一手半手。当初柳侧妃与王妃的斗争到了白热化的程度,华柳氏就给侧妃出了这么一个‘好’主意。原是想着只要除掉了王妃,柳侧妃的这个侧字就能拿去。她们二爷也就真正的成为了王府的嫡脉,可谁曾想到,王妃的命能那样大?

    六年都过去了,谁也没有发现这件事有问题,二奶奶的心思也就淡了,甚至不记得自己当年还害了这么一回人。可现在,当着全家人的面,庄觅珠直接将她的老底儿都掀了,华柳氏嗓子发紧地看了一眼上位的两座‘神’,王爷的脸色难看那已经是不用说了,可王妃居然在笑。

    华柳氏更害怕了,不怒反笑只有两个意思,一个是不介意,一个是很介意,可王妃怎么看也不像是第一种。

    “没有紧张?呵呵!还真是没有紧张呢!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华柳氏到底还是心虚,被庄觅珠这么一吓就已经露了马脚。王爷的脸上已难看得能下一场暴雨,倒是王妃还算是淡定,脸上一直都挂着浓淡得宜的笑容。

    瞧着跪在中央的庄觅珠,她问:“说清楚,当年,我喝的那碗汤是指哪一碗?”

    “王妃该不会不记得自己曾大病一场吧?郡主出事的那天晚上,侧妃亲自给你端的那一碗汤,有毒。”说着,庄觅珠一顿,又似笑非笑道:“若不是王妃福大命大,当年,您可就不止是大病一场了。”

    “此话当真?”

    王妃对此心知肚明,却还是假做不知地反问了一句,她身边的王爷,顿时身子都僵硬了。

    没有谁比王爷更清楚当年发生了什么,虽然那汤不是他让人给王妃端去的,可知道这件事后,他也没有责罚柳侧妃,这已是一种无声的纵容。华青弦回来后,王妃也曾跟王爷提过此事,当时王妃的态度绝然,可现在……

    王爷无惧于此事,毕竟,此事并非他授意而为,他也完全可以推的一干二净,可是,这种事情都被捅穿出来了,可王妃脸上居然看不出一点情绪,这,反倒让王爷觉得心惊。他是越来越看不透王妃了,甚至有时候还觉得王妃很可怕。

    是自己老了么?为什么居然也开始有怕的感觉了?

    “王妃,这话是当不得真的。”已是六年前的旧事,横竖都是要物证没物证,要人证没人证的,庄觅珠只有一张嘴,她柳侧妃身后却有一群嘴,只要没到最后的关头,她是绝不会承认自己做过这些事的。

    “妾身没有这么做过,若如珠夫人所言,是妾身下了剧毒,那王妃怎么可能还活到现在?”算起来,当年的事也是很悬乎,为了王妃没死之事,她暗中没少数落华柳氏,还道是她找了什么蒙古大夫拿了什么假药回来没有毒死人。结果,现在这情形反倒是让她钻了空子,可以推脱那汤里根本没有毒。

    “是真是假,本妃还没有那么糊涂。”

    如果没有遇到隐医,如果没有换过那张脸,如果没有一切的巧合,她早已死了六年。不过,这笔帐迟早会跟柳侧妃算,现在,她要试试王爷的态度。毕竟,这个家里王爷为尊,他要肯护着柳侧妃那么谁也动不了,可若是王爷都不肯护她了,那还需要她出手么?

    温温一笑,王妃俏眸微转,慢慢落在王爷的身上:“王爷,您看……”

    也不让他罚,也不让他不罚,王妃完完全全将主动权都交到了王爷的手里。可越是这样,王爷的压力便越大,他甚至希望王妃什么也不多问,直接拿当家主母的威仪去处理这一切,可是,王妃竟是这般的‘善解人意’,王爷欣慰不已,顿觉胸中一股子感动油然而生,也就更想在王妃的面前,表现出自己的男子汉气魄了。

    但,柳侧妃毕竟为他生育了五个儿女,三十年的情义也是说断就能直接断的。王爷性本无情,但到老了总会念着少时的好,虽有心责罚柳侧妃,可口说无凭,就只听庄觅珠一面之词,就治柳侧妃的罪的话,王爷也有些说服不了自己。

    见王爷犹豫不绝,王妃一笑,竟对着柳侧妃拿起了主母之威:“以妾室之身毒害当家主母,此罪何当?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愕然看到王妃的眼神,柳侧妃也暗暗吃了一惊,这么多年来,她还从没看到王妃这么凶悍,顿时嗓子一紧,想说什么都说不出来。

    众人都摒息而立,谁也不敢多嘴,只有华青弦笑意盈盈地端了茶碗,一针见血道:“这么大的罪名,便是休妻也不足为过了。”

    柳侧妃见王爷犹豫,原本还心中抱了几分幻想,没想到王妃母女根本没给她喘息的机会,休妻,听到这两个字柳侧妃便想到了华青磊的原配,当初,若不是华青磊执意要休妻,她又怎么可能年纪轻轻就去了?

    大骇,柳侧妃跪行着就要朝王妃身边去:“王爷,只是一面之词,无凭无据,岂能休了妾身?”

    闻声,华青弦突然冷冷一哼,道:“侧妃说无凭无据么?若是我说我有呢?”

    “怎么可能……”

    话一出口,柳侧妃便自知失言,正慌乱得不知如何继续,华青弦却轻轻搁下了手里的茶,面无表情地睨了她一眼:“珠夫人没有证据,不代表我没有。”

    “不可能,妾身没做过,怎么会有证据?”

    “没做过吗?那侧妃有没有心情看一看我的证据。”

    兜兜转转这么久,还是要走这最后一步,华青弦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,脑子里对法和人性看得很重,虽来到这个时代,但她几乎手不染血,她觉得这是她的底限。但,像庄觅珠柳侧妃这种人,她不是没有给过她们机会,只是,每每自己给她们留下那一分生机,她们日后就会回以自己十倍的阴狠。她累了,真的没心思再和她们玩这种猫抓老鼠的游戏了。

    她已是夜家妇,那边的事情都处理不尽,却还要天天来琢磨王府的事,早晚都是要收拾的人,那就一次性解决得彻底好了。也不枉她和云秋水设了那么久的局,一步一步将她们套下这深坑里。

    这一次,她不会再手软,害过她的人,谁也别想逃出这个坑。

    “看就看,反正我问心无愧!”

    问心无愧?

    呵呵呵!这座王府里应该还没有什么人配得上这四个字。

    “泌兰,去把祖母请来,这种事情,祖母也应该过来听听才是。”

    声落,有清脆的珠帘声响起,众人回头,却见一脸鹤发的华老太太徐徐走了进来。不待众人有所反应,老太太一叹:“不必请了,我来了。”

    早已料到会有这一天,只是不愿面对这样的四分五裂,所以老太太才不肯过来听,不肯过来看。

    可独自在润安居里想了许久,老太太还是改了主意,既然王府是在她手里壮大起来的,就不能败在她手里,只要她还有一口气,她就要来盯,她就要来看。也顺便看清楚这屋里有多少坏虫头子想蛀倒这个家。

    王府不能乱,至少,不能乱在她手里。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所谓的证据,不外乎物证和人证两种。

    庄觅珠的话只是一面之词,就算她说的是实话,只要找不到证据柳侧妃就能再次躲过一劫。可是,饶是柳侧妃再脑洞大开,她也绝不会想到,会再一次见到那位替华青弦把出喜脉的何医正。六年前,这位何医正已被她打人灭了门,他若能回来,除非是鬼。

    是以,她很清楚这个何医正是假的,可她却无从驳辩,也无从证明。理由同样是上面的那个,没有证据。

    何医正被带到柳侧妃面前之时,露出了一脸怒容,他不顾王爷和王妃还高位在座,也不顾老太太还神容虚弱地歪在太师椅上,上前便掐住了柳侧妃的脖子:“你这个狠毒的女人,你还我全家人的性命来。”

    “放手,放手……”

    没想到这何医正这么激动,华青磊和华青落几乎同时上前将他架了下来,柳侧妃被摇得云鬓散乱地倒地上,神容惊恐地看着这个男人,嘴里想说才能,却只能勉强发出刺耳的咳嗽声。

    那何医正虽被人强行拖开了,但已是老泪纵横:“六年了,六年了啊!老夫日日夜夜都想看你的下场,老天不开眼呐!你居然还是活的如此风光……”

    一阵哭天呛地之后,那头发已花白的老头儿半跪在地上,双膝着地朝华青弦爬过来:“郡主,郡主……老夫对不住您,对不住您啊!”

    很满意这人的表演,华青弦也正色道:“何医正,我请你来不是为了要听你这一声对不住的,当年的事,侧妃说她问心无愧,你怎么说?”

    一听这话,何医正咬牙切齿:“郡主,这个狠毒的女人怎么可能问心无愧?她才是慕后真凶,她才是心如蛇蝎啊!”

    华青弦清了清嗓子,又道:“这一点,我早就知道了,可是,我父王母妃却不知道,何医正,可否麻烦你将当年的事情都对我父王母妃重新说一遍?”

    素来,华青弦都是叫摄政王父亲,叫王妃母亲。

    可彼时,她却叫的是父王和母妃,华青弦是个黑白分明的人,单从这些细微之处,就能看出来她对某件事的态度。那何医正一听这等方面,忙的点头。

    “要说的,一定要说的。”

    说着,那何医正扑嗵一声便跪到了王爷和王妃面前,痛心疾首道:“还请王爷和王妃为老夫一家八口做主啊!”

    看着这请来的‘大夫’如此精湛的表演,华青弦艰难地咽了口唾沫,她还以为自己这个科班出身的人对演戏很在行了,没想到哇!果然是人外有人,天外有天……

    当初,知道这何医正一家全被柳侧妃买凶灭口后,华青弦便想到了要找个代替品。虽说害人之心不可有,但防人之心不可无,好在她当初一直有这么样的计划,也一直让云秋水在私下务色人选,事实证明,她这一手棋,真的布对了。

    如果今日没有这个人出现,柳侧妃或者又能逃过一劫,这种事讲究的是一鼓作气,之前她放过柳侧妃是不想脏了自己的手,可是,在避无可避之后,她终究还是只能面对这样的死局。不过,云秋水的眼光确实独到,这个冒牌货不但长得和当年的何医正很像,就连演技也是一流的。

    确实是她要找的‘何医正’。

    那老头儿十分卖力,一张嘴便是嚎,声句句心酸,字字带悔:“王爷,王妃,老夫错了啊!当年,老夫一时为财所迷,便做了件大错事。郡主当年并非滑脉,而是老夫收了柳侧妃的钱,故意那样说的。可老夫万万没有想到,侧妃让老夫说了这样的谎后,居然找人灭了老夫一家八口人的性命,若不是老夫逃的时候掉到了河里,老夫在六年前便和家人一起去了啊!”

    话到这儿,老头儿又是阵惨嚎,那嚎哭声可谓是惊天地,泣鬼神,嚎完后,他又抽了记哭嗝,又继续道:“老夫死有余辜,可老夫咽不下这口气,老夫苟延残喘地活到现在,只为了看柳侧妃这个恶毒的女人的下场。王爷,这个女人心如蛇蝎,是个不折不操的毒妇啊!”

    从这‘何医正’进来开始,柳侧妃便一直在细心地观察着这个老头儿,原本,她想着他是个假货,假货又如何能逼真得起来。可是,听着听着柳侧妃的表情也变了,因为就连她都看不出来这何医正有什么地方不妥。

    额头上布满了汗,饶是柳侧妃这等心性,也不由自主地紧张了起来:“王爷,不是这样的,他是假的,假的……”

    同样跪在地上,同样的嚎哭起来,柳侧妃虽系出名门,这这几年也把她的泼劲儿给练出来了,也能像个乡野粗妇一般一哭二闹三上吊了。

    但她哭得再凶,王爷看她的眼神也不再热切,就连华老夫人也是怒目而视,一幅咬牙切齿的模样。

    不想来,就是不想看见这样的丑态,可是,华老夫人是真的没有想到,六年前华青弦出事的真相,竟是如此。虽然,之前华青弦已算是对她透了些口风,可自己相信了这么多年的两个人,居然一个一个都是包藏祸心,就连香妈妈也……

    华老太太激动不已,不是气的,却是悔的。

    她一辈子的努力,却在临了临了一个个破灭在自己的面前,她最信任的人一个一个背叛了她,她最引以为傲的治家能力,却被否认的一塌糊涂,老太太怄得心都酸了,目眦欲裂,却又不能在这些晚辈的面前服这个错。她不能低头,所以明明已经控制不住手脚的颤抖,却还是只能僵坐在那里,听着这些不想听的话,看着这些不想看的人。

    作孽啊!作孽!

    “王爷,您要相信妾身啊!他真的是假的。”柳侧妃有口难苦,任是她如何说,也没有人相信。因为何医正当年也算是王府里的常客,这府里只要不是年幼的都是认识他的。

    一样的长相,一样的声音,还有庄觅珠之前的说法,华青弦现在的指证。再加上柳侧妃那些历历在目的恶行,就连柳侧妃自己的儿子都不相信自己的母亲是清白的。所以,她说何医正是假的,大家理所当然地想到她是在推卸责任。

    看着众人一个个扭脸不看她,柳侧妃口苦心塞,正憋得难受,却听华青弦又不阴不阳地来了一句:“侧妃说他是假的?他哪里假?”

    “何医正可能过来王府?他分明就是假的……”话一出口,柳侧妃就后悔了,她是急疯了,急于证明自己,急于说明一切,可越急的时候,就越容易出错。就比如她明明知道不能这么说,可被华青弦那略含深意的眼神一瞥,她便方寸大乱。

    不该说的终于冲口而出,华青弦也毫不犹豫地还击着她:“侧妃,你怎么知道何医正早就死了?又为何断定他不是真的何医正。”

    “因为,因为……”因为何医正在六年前就已经死了,可这个理由她不能说,也不敢说出口。

    “因为你是亲眼看着他死的,对不对?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柳侧妃万万没有想到,她不敢说出口的事情,华青弦替她说出来了。当然,她绝对不相信华青弦这是出于好心想帮她,所以,华青弦接下来的话,也成功地将柳侧妃彻底打入了十八层地狱。

    唇角勾起一丝笑意,华青弦直面柳侧妃惊乱失措的双眼,坦然道:“没错,这个何医正是假的,是我找人请来的,不过,他说的话全都是真的,除了,他也死了这一件。”

    声落,整个祠堂里鸦雀无声。

    一个个奇怪地看着华青弦,不明白她这葫芦里又卖的是什么药。

    “柳侧妃,为了掩盖真相你当年找人灭了何家九口人的性命,无一生还。何医正当年确实落了水,也确实活了下来,可是,他活着回来找你的时候,是你亲自让人将他乱棍打死了,你亲眼看着他咽下最后一口气,所以,你才会说,这个人不是真的何医正,是也不是?”

    闻声,柳侧妃大惊失色,当年她做这些事情的时候,华青弦早已被沉了江,就算是活下来了也不可能在京都,她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?

    可是,就算她知道了一切,她也不能认输:“你找了个假的郎中过来戏弄王爷,还想要血口喷人?你这是陷害,陷害。”

    “陷害?我不过是用了一招瞒天过海之计罢了,真正不择手段想陷害人的那一个,不是你么?”

    “我没有做过。”

    反正华青弦已经亲口承认这个郎中是假的了,所以,她大可以将一切推的干干净净。

    华青弦倒也不反驳,只是笑:“你有没有做过已经不重要了,重要的是,我还活着,母妃也还活着,不过,侧妃你就算是活着,在我心里也早就是个死人了。”

    声落,华青弦的眼光冷泠泠落在柳侧妃的身上,那冰中带寒的眼神,让柳侧妃难以自持地颤抖起来:“你,你……”

    似乎已到了最关键的时候,明明她只要再努力一下,自己可能就会不攻而破。可华青弦偏偏选择了放弃,就这么妥协了?柳侧妃不相信她,所以更觉得害怕,那种感觉像是一张无边的网,看不见,摸不着,却死死将她圈里内里,让她动弹不得。

    “父王,事到如今,想必真相您也很清楚了,证据不证据的,如果父王一定要,女儿也能给您找出来。”言至此处,华青弦突然停了下来,反问道:“只是,女儿想问真心的问您一句,还要找么?”

    不等摄政王开口,华老夫人突然抢先道:“不必了。”

    如果是摄政王,可能还会念及往日的情份,可如果是老夫人,柳侧妃大惊失色:“娘,娘……”

    “如烟,你还有脸叫我一声娘么?”

    老夫人看得最差眼的就是香妈妈,第二个是庄觅珠,而今,柳侧妃似乎已经再动摇不了老太太的决心了。王府里是该大换血了,有些事,以前不管是以为不用管,可现在看一,不能因为树里只有一条虫就视而不见。

    这一次,老太太也是下定了决心,要把王府里的这些蛀虫,彻底铲除。

    “娘,娘,您不能这样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能,而且我现在就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,如果你再不闭嘴,我就只能找人给你灌哑药了。”说得多,错得多,柳侧妃这一辈子为什么一直输给王妃,就是因为她话太多了。恭维人的话她说的多,可不该说的话她也同样说的多。

    各打五十大板的结果,就是她一辈子给这个侧字压的抬不起头来,而王妃,就那么高贵冷艳的占着那个位置过了一辈子。直到现在,柳侧妃还没明白这个道理,可老夫人却没有心思再教了。

    她老了,唯一能做的,只是在她闭眼之前,将王府彻底的‘清扫’干净。

    “娘……”

    老夫人不愿再听她说话,只摆了摆手道:“带下去吧!明日就送侧妃到阴山那边的庄子上住着。”说罢,老太太又抿了抿嘴,补充道:“住到死。”

    住到死三个字一出,柳侧妃的三个儿子四个儿媳全惊了:“祖母……”

    可不等他们开口求情,老太太又摞出了狠话:“谁敢求情,就一并到阴山的庄子上住着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谁也不想让柳侧妃走,可看老太太这架式,谁也不敢再多劝一句。阴山的庄子那是什么地方?穷山恶壤,去了那里这辈子也就只能混成个泥腿子了,王府的富贵毕竟是好,谁又愿意舍下这里去陪不作不老的老娘?

    终于意识到自己这一次要彻底被扫地王府了,柳侧妃不甘心地大叫着:“娘,娘,不要赶我走,不要……”

    以前,哪一次出事了不是老太太和王爷护着她?一日夫妻百日恩,就连她错的最大的那一次,王爷也只是关了她进佛堂,可这一次王爷没发话,老太太却发话了,阴山的庄子,想一想柳侧妃就发抖,她要去了那里,哪还有机会回来?

    她已经四十多岁了,半辈子荣华到老了却要过那样的生活么?她不甘心啊!不甘心啊!

    死死扒住门框不撒手,可老太太这一次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:“拖走。”

    “娘,王爷,王爷……”

    凄厉的哭喊声中,是柳侧妃越来越汹涌的泪眼。

    这一生,她都是个不吃亏的性子,唯一心甘情愿低头的时候,就是为了摄政王。为了她爱的男人,她放下自尊,做了她的妾室,为此她付出了一辈子的努力。

    她承认自己在争斗的过程中,越走越偏,可是,自始自终,她对王爷的心意不曾改过。老夫人替王爷做了这个绝情的决定,柳侧妃其实是高兴的,至少,不是王爷亲自开的口中。

    可是,王爷连最后的一眼都不肯看自己么?

    她只想看他最后一眼啊!这都不行么?

    柳侧妃心如刀绞,最后的决别时刻,她甚至都不曾好好地看看自己的孩子,只是心心念念地看着自己最爱的男人。可是,男人心啊!何其的冰冷,到最后,执念最深的也不过是自己而已。

    华盛天,你好绝情!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柳侧妃被拖走了,那位被请来的‘何医正’也功成身退。

    祠堂里的气氛一度冷凝。摄政王自始自终都是冷眼看着柳侧妃被带走,这样的绝情,让柳侧妃的几个儿子,都一个个咽起了口水。生怕接下来就是迁怒,生怕接下来要赶的就是他们自己。

    眼看着老太太又要张嘴,大家都各自紧了紧自己的皮,此起彼落的呼吸声中,老太太的矛头,这一次直接指向了庄觅珠:“阿珠,你还有什么话要说?”

    几乎在同时,祠堂里的一大半人都松了一口气。

    能看到柳侧妃在自己之前,被拖出这门祠堂,庄觅珠已经觉得自己赢了。勾了唇,她惨淡一笑,却在众人都垂首的同时,抬眸看向了老夫人:“老夫人,阿珠在这个王府里只对不起一个人,就是您。”

    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,老太太再狠心,也做不到无动于衷。哼哼一叹,老太太的口气里透着浓浓的失望:“你还知道你对不起我?”

    “老夫人,阿珠来生再报您的大恩大德。”

    曾几何时,庄觅珠也是恨过老太太的,如若不然,当初在陷害王妃之时,也不会找老太太当牺牲品。可事到如今,当她输了一切,看到老太太眼中对自己最后的一丝疼惜,她亦忍不住有一丝后悔。

    她把王府里所有的人都算计进去了,包括老太太。可到最后她才发现,她是舍近求远,做了最坏的一个选择。只要讨好老太太,她的日子哪里会那样难过,可是,她始终是明白的太晚,太晚了啊!

    “不必了,老太太我受不起。”

    闻声,庄觅珠炫然泪落:“老夫人是在怪我么?可老夫人想不想听听阿珠的心里话?”

    “不想。”

    老太太摇头,一幅彻底死心了的模样。

    她不是不想听这丫头说话,只是真的不敢再听了,这丫头,从小到大就嘴甜,因为她这一张嘴,老太太才多留了个心眼将她带回了王府里,结果,反闹得自己家宅不宁。

    早知道带回来的是个祸水,老太太当年就是看着她饿死也不会带她回来,只是现在后悔已来不及。唯一能做的,只是不要再像以前一样,被这丫头的口蜜腹剑给伤到根本。

    老夫人的反应深深地刺伤了庄觅珠,她含着泪微笑,语气尖刻:“老夫人,若您真是一心一心对我好,我又岂会变成今天这样?这个家里没有一个人是有心的,如若不然,我又何苦与你们做对?”

    沉沉闭目,老太太叹道:“不是没有人对你好,是你人心不知足。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要知足?为什么?除了寄人篱下,除了看人脸色,我还落了什么好?”

    闻声,老太太也激动了,一双昏黄的眼中泛过阵阵冷芒:“你知道有多少人在挨饿受冻?你知道有多少人在卖笑为娼?你又知道多少人与人为奴,任人鱼肉?你只知道你受了一点点的委屈,可你衣食无忧,甚至还有丫鬟侍候,你一个庄家的小姐在王府里生活着你还想要什么?”

    “我想要和郡主一样,我想要被人尊重,被人宠爱,被人……”

    不等她将话说完,华青弦冷冷地接口:“被人陷害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庄觅珠突然就说不出话来了,她羡慕的人,笙华郡主真的幸福么?若不是逃过了那样的死劫,现在她早已尸骨无存,那样的人生,真的是自己要的么?

    “想象我一样?你真的想?”

    挑眉而望,华青弦泛着寒光的眼底一派清冷:“庄觅珠,没有人看不起你,也没有人不喜欢你,你逃不出的是自己的心魔,挣扎不过的是自己的*,不关任何人的事,你的不幸更不在于我,全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。”

    “我知道你能言巧辩,可我不会再听你的了。”

    “听不听随便你,反正,你也活不过今晚了。”垂眸,盖下眼底凛冽的寒意森森,对于某些永远也不知道满足的人,是没有道理可讲的。

    庄觅珠走到今天,无论是不是在六年前做过那些不该做的事,她都已经失去了最后的筹码。就算是老太太愿意往开一面,摄政王也不会留下她这等祸害。就算是摄政王也肯再放她一次,可六奶奶那边,自然还有更凶残的安排在等待着她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早知道华青弦的手段,可庄觅珠仍旧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。知道自己再劫难逃,但亲耳听到这一切,还是让她心气难平。

    “想开点你就自己动手,要是你下不了决心,我会找人送你一程。”说着,华青弦抬眸看了她一眼,冷硬道:“你不用太感激我。”

    无论庄觅珠最后会落在谁的手上,结局都只会是一种。唯一的不同,只是死的痛不痛苦,难不难看了。如果她够聪明,她应该明白这些话是什么意思。

    庄觅珠确实听懂了华青弦的意思,顿时全身都颤了起来:“华青弦,你……好狠……”

    闻声,华青弦勾起的唇角扯过一丝冷戾,残忍道:“我还有更狠的,要不要试一试?”

    “我为什么会输给你这种人?”

    笑了,这是有多看不起她啊?

    怎么就不能输给她了?

    不过,既然她这么想知道,她也不介意在她临死之前再多提醒她几句了:“因为,你瞎了眼。”

    没想到华青弦说的是这,庄觅珠愣了许久,突然哈哈大笑起来,一边笑,一边流泪:“哈哈!哈哈哈!你说得真对,我就是瞎了眼,以前居然还把你这种人当成是好姐妹。”

    “你若一直当我是好姐妹,倒也不算瞎,可惜……”

    庄觅珠的脸上浮过一丝嘲讽,尖刻道:“当你是好姐妹?让你一次一次地踩我,一次一次地打压我么?”

    “说你眼瞎,你连心都瞎了吗?”见她仍旧不懂,华青弦微微闭目,突然怒斥道:“我踩你?我打压你?就因为我没带你去参加公主府的花宴?你就将我对你的好全盘推翻?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肯带你去么?”

    闻声,庄觅珠讥讽道:“难道不是怕我抢了你的风头?”

    “庄觅珠,你是不是自信过头了?我的风头是你这种人就能抢得走的么?”

    如此自信,如此傲冷。华青弦眸间的细碎的光点如星子般璀璨,那一刻,在庄觅珠的眼中,华青弦的光芒竟让她无法逼视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红唇翕动,庄觅珠怔怔地看着面前凌厉的女子,头一次在心底承认着她的强大。正如华表弦所说,她的光芒是别人所掩盖不下的,六年前她已经是光芒初绽,如今更是耀眼逼人,那时候庄觅珠就知道自己输了,可是,她骄傲的内心却从不肯认输。她找了许许多多的理由,证明自己有多优秀。可是,每次面对华青弦的时候,她还是不由自主的自卑。

    她害怕自己比不过华青弦,所以便一直想办法让华青弦出丑,甚至置她于死地。在华青弦没有归来的这六年里,她过得真的很好,虽然还是寄人篱下,虽然还是庄家的小姐,可王府里已没有人能挡下她的光芒。

    直到,华青弦再次归来,再一次彻底将她比了下去……

    为什么她总是输给她,为什么?

    庄觅珠的眼中带着华青弦熟悉的那种固执,这让她觉得这个女人彻底的无药可救了,带着些忿恨的报复心理,华青弦道:“以前我不肯带你出去,因为每一次我带你出门那些千金小姐们都在背后耻笑你,你难道没听到过她们的恶言恶语?我以为只要避开了,你听不到那些闲言碎语就会开心,可没想到,你居然还因此恨上我了。”

    她的对手从来不是别人,只是她自己不清楚,还不停地为自己寻找着假想敌,甚至想一个一个的连根拨除,她这种人,一辈子都在算计,可算计到最后,算计到的也只是自己。

    冷笑,华青弦决定狠狠撕开她的梦“你和姑姑陷害我那一次,正是在公主府的花宴上,那时候你觉得我不带你要带姑姑你很不高兴?可你知道吗?我原本是打算带你去的,是姑姑来找我说你不想去,说你怕别人笑话你,说你怕别人看不起你,说你让我带姑姑去。我信了,所以我才带了姑姑没有带你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?华盛雅?”

    庄觅珠怎么也没有想到,当年还有这么一出精彩的戏。她和华盛雅精心设计的阴谋里,她以为华青弦才是最大的输家,可没想到,被设计的人里居然有自己。她居然被华盛雅给耍了?真相居然是这样的?

    “你不是和姑姑更好么?你不是认为姑姑比我容易掌握?你不是认为姑姑那样的女人够傻不懂得如何害你?”

    问到此处,华青弦冷冷一笑,森寒道:“你错了,那时候母亲替我相中的夫婿根本就不是裴景风,而是薛仲明,公主宴我原是不想去的,可为了看看裴景风的为人,我才特意去了一趟,我……是替你去看的。”

    华青弦居然说,她是替她去看的,那么她的意思是,六年前,如果自己没有那么害她,裴家的大奶奶就不会是华盛雅,而是她么?

    “不,不是这样的,不是这样的。”

    如果真相是这样的,这得显得她有多蠢?

    庄觅珠心口涌动着热血,激动得只差点要将心都呕出来。裴景风是什么样的人?裴家是什么样的家世?如果自己嫁过去还是大奶奶……

    “你可以不相信,也可以说是我自编自话,但是,我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,天作孽犹可恕,自作孽不可活,而你,叫不作不会死……”

    泪如雨下,庄觅珠已彻底失去了战斗力,跪在冰冷的地上,她已全身瘫软:“你骗我。”

    如果这才是真相,那岂不是她自己毁了自己的一生?如果这才是真相,那岂不是她亲手害了自己最值得相信的姐妹?她怎么会这么蠢?怎么会这么蠢?

    “那你就当我是骗你好了。”

    该说的,不该说的,她全都说了,庄觅珠能不能想通也已经不是华青弦所能控制的。她也不关心结果,只想一吐而快,憋了这么久,就当是为笙华郡主最后正一正名,她,绝不该名声最差,更不是坑爹不偿命,害人又害己的祸水红颜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再没气力反驳这一切,庄觅珠流干了眼泪,却在这样的打击下完全无法再反击。输给别人不可怕,可怕的是……蠢死了自己。

    华丽转身,居高临下。

    华青弦睥睨着还跪在地上的庄觅珠,忽然越过老夫人和王妃,直接吩咐道:“来人,把珠夫人和她的丫鬟带下去。”说罢,又补充道:“关进柴房,等候处置!”

    声落,就有人过来拖着庄觅珠和锦瑟离开。

    华青弦始终脊背笔挺地站在那里,一身的傲骨清霜,竟凛冽到无人敢反对,无人敢质疑……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波澜平息,祠堂内又恢复了往日的清冷。

    明明一列列站的坐的都是人,可偏偏静得落针可闻,幽幽的叹息声,似是自肺腑里被压制而出,华老太太红了眼圈,为的不是可惜柳侧妃和庄觅珠,而是不甘于华青弦给所有的人这个下马威。

    这么久了,老太太似是头一次认识了自己的亲孙女儿,这手段,这气势,竟是连她也自叹费如。

    “阿弦,你可满意了?”

    满意?她有什么可满意的?

    难道这些人以为她华青弦今天来拜这个年,就是为了挫掉整个王府的锐气?错,她们大错特错了,因为,她今晚上要的不是下马威,而是彻底地与王府划清界限。

    红唇轻勾,漾出一个迷离的弧度,她丝毫不卖老夫人的帐:“不满意。”

    “还不满意?”

    华老太太似乎不太愿意相信自己所听到的,在她看来,这个家已经是散了一半了,可华青弦居然明明白白地告诉她,她还不满意。这样了还不满意?她的心得有多大?多狠?

    微微吊高的眉梢轻动,华青弦不笑不怒地开口:“不请姑姑进来坐坐么?她可在外面听了半天的墙角了。”

    华盛雅置身事外太久了,她也扮猪吃老虎太久了,如果不撕掉她脸上那张貌似愚蠢的假面具,大家又怎么能看清她的嘴脸?

    不是不报,时候未到。

    她即便手不染血,该得到教训的人,也一定要好好教训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闻声,华老太太彻底说不出话来了,原来她说的不满意是要连华盛雅也一起除掉。虽然,华老太太也没有想到看上去憨厚笨拙的华盛雅也有这等心机,但,毕竟她和柳侧妃庄觅珠不同,她姓华啊!怎么能连姓华的也不放过?

    “泌兰,去把裴大奶奶请进来。”

    她连自己的面子也不给,华老太太也淡定不下去了:“一定要全都撕破脸么?阿弦,你以后还要不要王府这个娘家了?”

    “祖母,因为要这个娘家,所以要忍气吞声一辈子么?若如此,这样的娘家要来何用?”

    在这个时代,娘家是什么?娘家是后台,娘家是靠山,是女子嫁人之后的所依所傍,一个女人若是连娘家人的支持也失去了,在夫家也会失去所有。因为如此,所以华青弦纵然对王府有再多的不喜,也始终保持着表面上的和谐,可现在,这份和谐与宁静她要亲手撕裂,就此桥归桥,路归路……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她一句比一句重,甚至让王妃也开始犯起了糊涂。但毕竟是生身母亲,就算不理解女儿的想法,她也没有冒然出声阻止,只用一种疑惑的眼神不停地询问着她。

    华青弦避开王妃的眼光,又直视向华老太太:“不过,既然祖母不肯请姑姑进来,那不请也罢,不过,该要的公道祖母是不是也帮我讨要回来?”

    感觉到气氛太过僵硬,王妃出来打圆场,华老夫人她自是不能说什么,只能指责华青弦:“阿弦,不可以这般跟长辈说话。”

    目不斜视,仍旧落在老太太的脸上,可华青弦嘴里说出来的话,偏偏却又是对王妃说的:“母亲,不讨公道也行,话我总得说开吧?”

    似是突然看懂了华青弦的决心,老太太眉峰一动,幽幽问道:“阿弦,这些事情,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?”

    “比祖母想象中还要早得多。”

    “为何你没有直接说出来?”

    并不避讳,华青弦直面华老太太,一句比一句强势,一句比一句直接:“因为在不对的时候说对的事,只会给自己招来不必要的麻烦。这个道理我用了一次死而复活才彻底明白,又怎么可能让自己再‘死’一次?”... 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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